流质蛋黄

-红眼-[C35]

前情提要:王俊凯借的20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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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源说完这番话,有气无力地扯起嘴角,对王俊凯只说自己累了,便倒在床上沉沉地睡了过去。这一天于他而言的确太过漫长,已经没有任何余留的精力再去纠结什么。方才柳菁菁让他回去休息,王源知道医院并没有多余的床位给他,可他也知道,一回去,就要面对王俊凯。

独自一人走在夜深人静的人行道时,王源脑海里逐渐浮现的,皆是王俊凯这段时间照顾自己的点点滴滴,他情愿相信王俊凯对自己是真心实意的,他的所作所为,是为了保护自己,是为了弥补当年无法兑现的感情。他也了然,其实刚刚自己对郭祁决绝的态度,已然出卖了自己根本就放不下王俊凯的事实。

但让他毫不怀疑,他做不到。

王源长舒一口气,仰望被迷雾遮蔽以至繁星皆匿的天空。所有的想法都落不到实处,只因没有人能给予他一个确切的答案。如果等会儿当面和王俊凯说穿,又会陷两人的关系于一个怎样的境地,王源不忍再往下想,还是决定即便有什么也搁置到林芸手术以后再去解决。

直到真正见到王俊凯的霎那,他才明白嫌隙已生,自己终究无法佯装完完全全的若无其事。

 

王俊凯帮王源轻轻搭好被子,一动不动地望向他的睡脸,王源的眉头在睡梦中都紧蹙着,王俊凯想抚平这或深或浅的纹路却又怕惊醒他。王俊凯深知,如果刚才听到那番话的是一无所知的自己,大概只会以为王源是真的迷路了,可放进现在的王俊凯耳里,言外之意自是心如明镜。王源并没有将事情直接了当的摊牌,王俊凯也猜不透王源心里的想法,他沉思片刻,觉得也许是时候给彼此一个喘息的空间了。

 

清晨阳光穿透纱窗撒落一地,王源迷迷糊糊间听到键盘不间断的敲击声,只是脑子太沉,一时间扛不住便又接着昏过去,等他终于清醒过来的时候,屋内只剩他一个人了。

他摇摇摆摆地起身,目光瞬间被床头的纸片吸引,上面是王俊凯的字,

“我有事外出两天,好好照顾自己。”

王源竟然发现自己暗自松了一口气。

收拾片刻王源便带上笔记本去了医院,林芸知道自己能做手术了,第一个问题便是钱哪来的,柳菁菁把昨晚应付王源的话又在林芸面前复述了一遍好让她安心,林芸盯着柳菁菁,又神色复杂地看了王源一眼,想要开口却耐不住病痛的折磨,王源陪在他母亲身边照顾了整整一个早上,等到她睡了过去才拿出电脑。早上的打字声唤起了他在给王俊凯代笔的记忆,王源知道自从于潘袭击的事情发生后,剧本的事情一直没有太多的进展,虽说制作方考虑到王俊凯的身体情况,但眼下王俊凯早就恢复了身体,这样拖下去终归不是办法。王源打开文档,读着一串串字符,大脑深处的记忆从恍惚逐渐变得清晰。

 

“这是你最近在写的电影剧本。”

 

王源蓦地回想起王俊凯说过的话,不禁哑然失笑。

黄粱一梦,徒留空缺落在心头,满胀在心头皆是欲壑难填的怅惘。

 

断断续续的敲击声此起彼伏,王源写的不算流畅。隔壁床位新来的病人正看着电视,嘈杂的声音干扰了王源的头绪,他本想跟那人说声音调小些,抬头看电视,却发现了娱乐新闻里出现了王俊凯的身影。

“话说由xxx导演的电影这次阵容可是不得了,不仅主角是由谭一升和齐绮两位影帝影后出演,编剧更是请来了《冥门》的作者王俊凯。而且据小编搜集的秘密情报,这部电影连剧本目前都尚未完成,两位一线大咖却主动冒着风险将档期留给这部电影,真可谓是勇气可嘉。而且在昨天某珠宝品牌的发布会上,齐绮就透露自己是王俊凯的小说迷,无比期待这部电影的拍摄。”王源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,看着里面的主持人继而滔滔不绝地说道。“本人也算是混迹娱乐圈这么久了哈,还真从来就没听说过整个电影方都在等剧本的事情。不过也难怪,今早上最新出炉的上木奖入围人选,王俊凯便作为最年轻的小说家再一次出现在名单里,前段时间发行的小说更是在三天内就突破了100万册。也难怪这些影帝影后们愿意一等再等,这要是我,我也等……”

后面的新闻王源早已没什么心思听了,他立马上网搜上木奖的入围名单,赫然列在首位的就是王俊凯的名字。

入围作品:

《每一天都在死亡》

 

仿若瞬间被抽走了灵魂,王源满脸懵怔,不可置信地盯着电脑屏幕。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,将手指一点一点地戳向屏幕,生怕是自己眼花了看错了,直到像疯了一般反反复复地确认了数遍后,他突然一下将双手紧紧地捂着脸,一声声隐忍的呜咽在指缝中流淌。

 

他哭了。

 

明明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,王源都坚挺着不落下一滴眼泪,可是现在,他难以自持的哭着,

泣不成声。

 

 

 

王俊凯,

我挖空了自己,

成全了你。’

 

梦想嫁接,谁又能心甘情愿。

 

王俊凯并没有外出,而是回了自己的房子,驻守在外的警察老早就回去了,王俊凯许久没踏进这间房子只觉得清冷,他走到落地窗的位置,从这里他能看到王源住的地方,果然如他预料的一样,王源没过多久便从房子里出来,过路匆匆。

沉浸在自我的情绪里,乍然的铃声划破寂静,王俊凯看是王博阳的来电,觉着头疼还是接了。

“你来我这一趟。”

等到王俊凯赶到办公室门口,门竟是锁着的,王俊凯听到里面隐约传来交谈声,听起来又有点像是在争执,不一会儿,王俊凯竟看到陈华和郭祁从里面出来。那两人看到门口的王俊凯没表露出诧异。

“恭喜啊。”陈华一脸皮笑肉不笑地贺喜,王俊凯一头雾水,陈华有意再说些什么,办公室及时传来一声:“你还不赶快进来?”王俊凯便撇下那两人径直走了进去,迎面撞上周锐,周锐朝他使了使眼色,便出了门。“

“把门锁好。”王俊凯刚锁好,就听到不远处发问。

 “看到上木奖的入围名单了吗?”

王俊凯愣了愣,表情被王博阳尽收眼底,他这才想起一年一度的上木奖就在下个月底。

 “你别告诉我你连自己奋斗多年的上木奖都给忘了。”

近段时间乱七八糟的事情烦扰着心思,王俊凯暗道自己的确是疏忽了,不一会儿听到王博阳一声冷笑:“你也就这点出息罢,幸亏这江升退的是时候,否则你连入围都悬。我警告你,江升虽然退了,影响力还没那么快消,评审团里面不是没有他的人,你现在最好给我步步为营,也不是新人了为人处世应该不需要我再教一遍。”王博阳边说边看着王俊凯

 “还有,电影那边有意拿上木奖的事炒一下热度,所以打算在上木奖颁奖之前开发布会。你电影的剧本写得怎么样了。”

“我正在写。”

王博阳一愣,也没多想,权当王俊凯口误了,“嗯,他有在写就好,前面耽搁太久,再拖下去不是办法,他们演员早就找好了,都空出档期等你王俊凯的大作,你可不要……”

“我知道。”王俊凯打断他,语气倒不容置喙,“月底之前可以收尾。”

王博阳恩了声,表情看似缓和了些,突然眉头一皱,

“你现在真能耐了,还把人江升孙女甩了。”

“我对她没兴趣。”

“那你对什么有兴趣?”王博阳的声音陡然拔高,“男人吗?”

王俊凯嘴角抽搐了一下,知道王博阳果然还是沉不住了。

“你和他到哪一步了。”

王俊凯默不作声,王博阳怒骂了句畜牲,下一秒便将一叠照片劈头盖脸砸向王俊凯。

王俊凯眼睛都没眨一下,面无表情地一张张捡起来看,蓦地冷笑了一声,

“拍得挺好的。”

王博阳瞪大眼睛怒视着他,吼道:“王俊凯你现在是在挑衅我?为什么偏偏是王源?”

“不是他还能有谁?难道还有很多人给我代笔?”

“什么意思。”王博阳一愣,片刻才反应过来,“你不是和他搞真的?”

“真的?什么是真的?”王俊凯靠坐在沙发上,轻蔑一笑,“小说畅销,上木奖入围还是我东山再起?”

“如果我没猜错,入围作品是每一天都在死亡,是吗?”

王博阳默认。

“他有超过我的潜力,他也不是没有野心,所以这种威胁只可以养在自己的手上。”

 “这都是你亲口教我的。”

“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?王源这个人……”

“像他这么心高气傲的人,如果发现自己对我毫无用处了,自己会走的。如果他纠缠不休,这个世界上没有钱解决不了的问题,何况他需要钱。”王俊凯垂眸,看不透表情。

“所以你账户里一下少了20万,是给了王源?”

王俊凯愣了一下,随即又换成那副淡漠的表情,缓缓说道:

“毕竟在他最无助的时候,能依靠的人,只有我。”

王博阳听完,眼神幽幽地飘向王俊凯,忽而张狂地笑了:

“王俊凯,你不愧是我王博阳的儿子。”

王俊凯听到这话,身体不住地抖了一下,面色不由地变得阴鸷,起身离开前朝王博阳说了句:

“这件事情我自有分寸,希望你不要插手了。”

王博阳点了点头,王俊凯出门看了眼守在门边的周锐,轻声说了句谢谢。没走两步撞上了折路而返的郭祁,脸上依然挂着那副惺惺作态的笑容

“恭喜你,王俊凯。”

“你不也入围了吗?”

郭祁勾了勾嘴角,“我就是一凑数的,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次不是你就是田老师。”

王俊凯默念你知道就好,郭祁也没打算与王俊凯多做纠缠,越过他对周锐说有东西落下了想找找。

周锐皱了皱眉,看了眼王俊凯走远的身影,请示了王博阳便让郭祁进去了。

郭祁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摸索了好一会儿,王博阳看他终于起身了,条件反射地问了句“找到了?”

“嗯。”郭祁背身将东西悄悄塞进口袋,掏出事先放好的钢笔,“这只钢笔我还挺喜欢的。”

王博阳哑笑了几声,“没想到你对只钢笔还这么上心。”

“可不能小看了这支笔。”郭祁眼眸饱含深意,望向王博阳,

“往往看似不起眼的东西,反倒在关键时机,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,您觉得呢?”

王博阳不置可否,四目相对的瞬间仿若交战,郭祁将钢笔扔进口袋,转身离开。

门关上的瞬间王博阳心里莫名一慌,他错愕于自己刚才在郭祁的眼里看到的情绪。

是从未有过的自信。

 

王俊凯开车回家的路上,脑子里盘旋着方才自己和父亲的对话。他庆幸周锐早两天便和他说过王博阳找人偷拍他和王源,事后大发雷霆的事情。简而言之,周锐是要他提前做好面对王博阳的思想准备,自己虽然好不容易劝住了王博阳,可一旦王源失去了代笔的价值,王博阳是不可能轻易放过他的。

“在总编眼里,只要你不是认真的,王源这边就还有回旋的余地。”

王俊凯明白周锐的意思,他深吸了一口气,顺着吐息回了周锐:

“我知道怎么做了。”

“小凯,这件事是周哥对不起你。”

“你不用自责,我能理解。”王俊凯知道周锐周旋在父子俩之中很多事情身不由己,但他从这次也看出来,周锐跟着王家这么多年,实则并不欣赏自己父亲的行事作风,心里的天平更多是偏向自己。

王俊凯回家后立即回到书房将自己备份的文档打开,偌大的房子里仅留下流畅的敲击声顿挫着,直到天明浸渍着晚霞,过往的余晖在转瞬间寻觅无踪,大段大段的文字在屏幕里一气呵成,王俊凯才直起身,静默地走向阳台,伫立在此,眺望着云起朝落。


他知道,现在的自己,

已经不需要王源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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