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红眼-[C40]
这章爆字数
前情提要：王源被郭祁说服，公开揭发代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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现场还有人没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，王源在众目睽睽之下，走上台，从主持人手中夺去话筒，走到灯光最亮的地方，一字一句，无比清晰地说道：
“我是王源，是王俊凯的代笔。”
“你们所看到的入围上木奖的《每一天都在死亡》，《Unlock》，《哀鸿遍野》…..还有现在这部电影《春眠东晓》，
全部是我写的。”
“你胡说！”底下传来一声怒吼，王源看着王博阳整个人剧烈地颤抖着站起身来，指着他破口大骂，“你们别听这个人胡说，保安呢？保安在哪儿？”
王源看着王博阳几近丧心病狂的模样，只是挂着浅浅的笑意注视着台下一众媒体：“现在不是提问环节吗？是不是真的，你们问了不就知道了吗？”
台下那群人一时之间像是被点醒了一般，一时之间近百盏闪光灯大开着，接连不断的灯光如狂风暴雨般砸向台上的一行人，不绝于耳的咔嚓声回响在空旷的大厅，震耳欲聋，紧接着一波波人群如蝗虫压境般蜂拥上前，把整个舞台围堵的水泄不通。
“王老师，这人说是您的枪手这件事是真的吗？”
“先前网络上就有过质疑的声音，说您近期文风突变，是因为找了枪手的原因吗？”
“王老师，您是因为前段时间作品迟迟没有突破压力过大吗？”
“您先前被袭击和这件事情有关系吗？”
大部分记者冲向王俊凯，还有一行人跑去质问导演知不知道枪手这件事，顷刻间场面大乱，一众主创尴尬地伫立在台上被簇拥的人群围困在其中全然不知所措，王博阳立马让周锐喊人来控制局面，谭严走了过来，居高临下地看着王博阳，面色冷峻，声音满是愠怒，咬牙切齿道：
“你把这里处理完，再给我个交待！”
“社长……”王博阳即刻羞愧难当，眼睁睁目送谭严拂袖而去的背影，转而愤恨地望向台上。却发现始作俑者已经趁乱不见了。
郭祁第一时间拉着王源从舞台后侧逃离了已然混乱不堪的现场，
“你做得很好。”郭祁出去后拍了拍王源的肩膀，“媒体那边我已经联系了人散播网络舆论，明天就会上报，王俊凯这下是彻底的身败名裂了，即使王博阳那边要告你诽谤，我们这边也有充分的证据证明你的清白，还有……”。郭祁滔滔不绝地分析接下来他们要干的事情，突然发现王源那边半天没有反应，“你怎么了，有在听我说话吗？”
脑子里满满皆是嗡声作响胶着了思考能力，王源此时此刻觉得自己仿佛刚跑了几十公里一般虚脱，双脚不可控制地打颤，他想找个地方靠靠，
“郭祁，我好累，你让我休息一下。”王源顺着墙壁瘫坐下来，眼神无光，只听得嘴里念叨着，“刚才那里太亮了，他们都在拍我，那闪光灯刺得我眼睛好痛。”
“王源，”郭祁俯视着疲惫的王源，眼里尽是困惑，“你现在终于不是隐没在黑暗里的枪手，而是在最光亮的地方万众瞩目的焦点，你不开心吗？”
王源茫然地看向郭祁，心里俨然一片空荡，在郭祁不肯放过得注视下，仿佛一个无助的弃儿一般，缓缓地摇了摇头。
两人一时之间失去了交流，王源听到电话传来，本以为是王俊凯那边要找他麻烦，却发现来电显示的柳菁菁，冥冥之中不好的预感侵袭全身。
“你怎么了？”
“源哥你快点过来”柳菁菁啼哭着，“阿姨她，她快不行了。”
王源挂断电话，绝望地垂下了双手，眼泪仿佛早已干涸流尽，他嘴唇蠕动着，艰难地转头看向郭祁，
“麻烦你，马上送我去医院。”
王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医院，也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，他大脑一片浑浑噩噩，一步步挪向雪白的病床，看着趴在床上哭得泣不成声的柳菁菁，王源绕过她，凝视着奄奄一息的林芸，帮她轻轻捋了捋额角的发梢。
“妈，我来了。”
林芸挂着呼吸机，恍惚间她听见了自己儿子的声音，她微微眯瞪着双眼，一滴泪水从林芸的眼角滑落，顺着面颊，划过下巴，滴落在床单上，染了一圈哀伤。她嘴里嗫嚅着想要说些什么，用尽全身最后的气力将手轻轻抬起，王源注意到林芸的手，刚伸手想要握住，只见那只手就这样在自己的眼前，直直地坠落在床单上，
终究再也没能够抬起来。
王源死咬着嘴唇，轻轻合上了林芸的眼帘，将白布盖过林芸的头，一时之间头变得无比沉重，四周的景象虚无皆作幻想，天旋地转间，王源踉跄地走了两步，脑子里的神经如同绷紧得弦线般啪地断开，眼前倏然失去了光亮，猝不及防堕入一片深不可测的黑暗，
悲怆终将人击溃。
双眼再一次睁开时，夜幕已悄然而至，王源转过头，发现床边坐着徐蔺。
“阿姨……郭祁和柳菁菁两人去处理后事了，葬礼火化定在三天后。”徐蔺看王源想要起身，把他压了回去，“你必须休息了，你本来大脑就被重创过又才恢复记忆，医生说你再不休息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，剩下的事情你就交给他们吧。”
“喂徐蔺，我是不是做错了。从很久很久以前，我好像就错了。”王源鼻尖骤红，泪水一滴滴渗出眼眶，如同坠落的珠子一般，接二连三打落在手背上。
王源垂丧着头，清瘦的身体疲软地靠在坚硬的床架上，徐蔺看着他，仿佛又回到了青葱岁月，她转头，便有个身着净白校服的男生坐在身边，永远在少言寡语地在思索着什么，一副隔绝于人世的孤独模样。
好像都没变，又什么都变了。
“无论错的还是对的，你已经作出了选择，”徐蔺看着他，目光染上哀戚，“已经发生过了就不可能一擦而拭，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如果。”
“你只能在自己选择的路上，一路地朝前走。”
徐蔺握住他的手，纠集了所有的情绪，最后化作一声长叹，
“恭喜你，梦想成真，
小说家。”
一箭穿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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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常总阿，不好意思，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，我们这边正在弄清楚，是的，您说的没错，谢谢您信任。”王博阳这边赔着笑，办公室电话声接二连三地响起，王俊凯先前签约的出版社，广告商都在接到消息第一时间打电话来，周锐这里明显也已经应接不暇。
“王源的电话接通了吗？”王博阳抽空问了句。
“现在是关机了。”
王博阳抓了把头发，终究坐不住了，站起来一脚踹翻了椅子，看着对面的王俊凯双目放空，满脸的迷惘，这么长时间依旧神思游离地干坐着，一时间破口大骂：
“你还坐得住？你现在名声毁尽了知道吗？电影方赞助商谭严还有广告商全他妈找我要交待。”王博阳政个人陷入狂躁。
“你不是说你负责吗？不是人在你手里掌控的好好的吗？这倒好，他王源直接把刀往你脖子上架，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！”王博阳越说越上火，整个人面红耳赤地在办公室大呼小叫，
“周锐，你现在马上联系刘律师。我要告那个小兔崽子！”
“你告他，告他什么？诽谤吗？”王俊凯眼眸一闪，回头看着正在跳脚的王博阳，漠然道：
“可他说的，难道不都是真的？你告他什么？“
“王俊凯你，”王博阳话冲到嘴边发现自己无法反驳，一时间急火攻心，“给他钱，让他当着所有媒体的面说他是被人利用的，如果钱不管用，就用其他方法逼他就范，要完蛋的一定不能是我们！”
“你动他，我就把你私底下开出版社的事情告诉谭严。”
“你…..”王博阳瞠目结舌地看着王俊凯，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，“原来如此啊，王俊凯。”
“我费心费力培养了这么久的儿子，搞了半天就是个白眼狼！”王博阳一脸恍然大悟，“亏我还信了你的谎话，以为你终于开窍了，你倒好，连你老子都耍！”
“一个王源搞得你现在沦落到连你自己是谁都不认识了是不是？！你知道一旦你不否认后果是什么吗？你知道我们要赔多少钱吗？”
“我知道。”王俊凯神色冷淡地从一个抽屉里掏出一沓文件，摆在王博阳的面前，“你不是私底下和越云楼盘的地产商勾结，投资房地产挣了一大笔钱吗？这些钱用来还违约金，刚好够了。”
王博阳没想到王俊凯会有他这笔单子的记录，满脸错愕地看向低头不语的周锐，忽而摇晃着后退了几步，几近崩溃地失声大笑：“我王博阳活了半辈子真是……全他妈狼心狗肺的东西。”王博阳垂头，笑声戛然而止，颓然地滑落到地板上，
“爸，其实我们都清楚已经无力回天了。”王俊凯俯看着瘫坐在地上的王博阳，惨笑了一声，忽然手机振了。
“我不会放过王源的。”王博阳一脸绝望，死命地捶打着地面，忽然猛地站起身来，走到门口，“我一定要让她好看。”
“放过他吧。”王俊凯的脸被手机屏的荧光照亮，“放过他吧，看在林阿姨的份上。”
王博阳莫名地转头，“你说林芸？你提她做什么，你以为我…..”
“林芸她死了，
就在刚刚。”
整间屋子刹那间仿佛陷入死寂，王博阳岿然不动地倚靠在门边，王俊凯看着王博阳已然煞白的一张脸，一声爸最终含在口里没有说出口，只能目视着这个在文坛勾心斗角了半辈子的男人落寞地转背，颤抖着双手将门推开，走出去的瞬间人仿佛歪斜了一下，孑然一身，孤独地晕进了门外的余晖中。
王俊凯心中一紧，深吸一口气，只是心里满胀的愁绪拥堵着化不开散不尽，他回头对周锐说道：“周哥，我等会会写一篇文章，你过两天交给媒体发通稿。”
“小凯，其实你刚刚可以否认的。”周锐似有不甘，“这部电影的剧本是你写的，只要你……”
“周哥，所有事情从一开始就错了，就不要继续错下去了。”
“一直以来，都是我欠他的。”
“我终于可以还清了。”
王俊凯一动不动地伫立在窗口，神情哀寞着，周锐于心不忍地看着他被光影打在墙上的侧脸。
“你不恨他吗？”
空气仿佛凝滞一般，王俊凯眼神望向窗外的夕阳，缓缓开口：
“恨？是该恨的吧”，
“可是他现在一定很难过。”
“我只想去看看他，
想看他好不好。”
王俊凯转头，微扬的嘴角浸透了满口的苦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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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天后，林芸的尸体火化，王源母亲这边本来就人丁稀少，所以葬礼并没有来很多人，相对于萧条，王源更觉得少了一众黑压压的人影反倒清净不少。丧事是郭祁帮王源办的，他嘱咐王源这几天不要跟外界任何人联系，所有事全权交由他来处理，王源恍若与世界失联一般，而当他重新回到公众视野的那刻，他才知道，自己的世界，已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。
“社长，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王源。”郭祁将王源领进了社长办公室
谭严坐在位置上，面目威严着，开口问道“你就是王俊凯这段时间的代笔？”
王源点了点头。
“电影的事情，我们已经和电影方协商好由你全权接手，毕竟作品是你写的，而且你在发布会上这一闹，反而让他们近期的曝光率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。连同带动了你写的这几本书的销量也扶摇直上，我们决定用你的名字重新上架一次。”
谭严无奈地笑了笑，“这一折腾，倒也算得上因祸得福。”
王源不语，等走出了办公室，他才有心询问郭祁现在的情况，
“电影那边这几天找了营销号，借着这这件事情大炒特炒，而你已经成为了所有人的焦点，”郭祁翻出一条新闻摆在王源面前，“你看看新闻标题上写的都是：顶替江郎才尽的天才小说家，又一横空出世的文学界天才。”
王源看着手机，平淡地说了句，“这里面你一定费了不少心思吧。”
“我说过为了你，我会竭尽全力。”
王源没再说话，视线下移的瞬间看到了一行字，“王俊凯无缘上木奖，主动宣布退出文学界。”
郭祁顺着他的视线，眼疾手快地将界面关了，朝王源笑了笑：“我们快走吧，要来不及了，我们10点还要见导演和投资方。”
王源默默地收回了视线，嗯了一声，跟着郭祁去了片场，投资方看到郭祁和王源来了，立马热情地迎了上来，“郭老师终于来了，您身边这位一定就是王老师了吧。”
“叫我王源就好。”
对方看王源面露尴尬，还以为触了他的霉头，“是是是，这个称呼容易有歧义，您不介意的话那就喊王源老师好了。”
郭祁顺势转移了话题，“今天你找我们来是剧本有什么问题吗？”
“剧本很完美，写的非常出彩，我们对王源老师没有任何挑剔的，只是我们这部剧投入过大，有几个场景的资金不够，可能需要删减一些校园部分的情节，您看能不能。”
“可以的，我后天就可以改给你们。”
王源从导演那边接过稿子，刚坐回郭祁的车里就开始阅读起来，
“怎么样？有什么想法没？”郭祁边开车，边看向王源，
却没想到看到一张面色铁青的脸。
“这不是我写的”王源低声呢喃着。
“你在说什么？”
“郭祁，这里面没有一个字是我写的。”王源疯狂地翻着这本厚厚的稿子，眼神无助地飘忽着，“我要去见他。”
郭祁一味地开着，没有反应。
“郭祁，你送我去王俊凯那去好不好？”
“王源你不要胡闹！”
郭祁厉声喝道，猛地加速往前开，王源感受到突如其来的提速，死盯着郭祁，眼神尽是决绝，他猛然一巴掌重重拍在门上，
“你让我下车！”
“王源！”
“我说你让我下车！”王源又狠命锤了几下车门，见郭祁依旧不放人，直接要去开车门。
郭祁猛地一个急刹车，轮胎和地面迅猛地刮擦，发出尖锐刺耳的啸叫。
“你疯了吗？”郭祁怒嚎，王源立马解开安全带头也不回地冲出车门，在大马路上疯了一般地招车，郭祁眼睁睁地看着王源坐上一辆的士，扬长而去。
不带一丝留恋。
等王源赶到房子的门口，才发现陆陆续续有人在搬东西，王源穿过一堆门口堆积的杂物，刚到门口，才发现周锐正站在那儿指挥着里面的人出去，房子里已然空空荡荡。周锐发现有人来了，刚一回头，发现是王源，手里还拿着一叠剧本。
“这是怎么回事？”王源扫视着空无一物的屋子，愣愣地看向周锐。
“你不是都看到了吗？”
“王俊凯呢，我要见他。”
“他走了。”
“去哪儿了？”
周锐撇过头去，不予回应。
“他到底是想怎样，想让我愧疚吗？”王源声音发着抖，用尽全力把这叠稿子往地上一摔，纸张一时间散落满地。
“王源，”周锐猝不及防一声冷笑，“王俊凯明明可以当场揭穿你，可他没有。”
“王博阳说要逼你就范，要来找你麻烦，是他求王博阳放过你。”
“王博阳发现了你们的事情，打算等你没用了把你清理走，是王俊凯一再骗他，跟几乎所有人隐瞒恢复写作的事情，你以为这一切是为了什么？”
“还不就是为了留你在身边，他才能保护你。”
“可你知道他怎么跟我说的吗？”
周锐直勾勾地望向对面那人，
“他说，
这是他欠你的。”
王源跌跌撞撞地退了几步，怔怔地看向周锐，眼神里全部流露着无助。
“这把钥匙是地下室的，里面有些东西是带不走了。你自己处理好了。”周锐将一片钥匙放到王源手里后，就招呼屋内得人出去，空留王源一人，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王源耳畔是一声沉重地门响，他拿着钥匙，恍恍惚惚地游走到了地下室，他印象里，这个地下室一直锁着，他从未进去过。此时里面迎接他的是漆黑一片，王源摸开了灯，看到一个黑帘子将整整一面墙挡的严严实实，他天真地以为是窗帘，用力一把拉开。
然而映入眼帘的，是一排排巨大的书架，上面整整齐齐摆着满满一面墙的书。
全部是同一本书。
王源霎那间凝固了表情，木然地一步步靠近，颤抖着手指摸遍每一本书，它们都被保存的干干净净，以至于手指上竟然一点灰都沾惹不上。王源一本本触碰着，突然眼眸微亮，在最角落抽出那本他年少时期没来得及带走，本以为早就遗失的书，他轻轻抚摸着有些破损的封皮，强忍着心中锥心刺骨的酸意，将它紧紧抱在怀里，一双眼眸里缓缓流淌出的一股股滚烫的液体，串连成珠，坠落在地上，啪嗒作响。
“王俊凯，”王源听见自己的声音，“你不是说我如果走了，你就把我的东西都扔了吗？”
“这种没人看没人买的书，你为什么要买这么多本？”
“你为什么要这么傻。”
没有人会回应，静谧的空间最终只留下一下一下用力的呼吸声。王源一不留神，将书栽落在地上，伴随咚的一声，有什么从夹缝中飘落在地，王源蹲下来，将那张纸捧在手心看了一眼，一时之间他无力地跪倒在地上，紧紧地将脸捂住，泪水肆意横流在指缝中，湿了满脸满手。任眼泪决堤，任哀嚎无声，
被泪水浸湿的纸上，是王俊凯的字：
‘你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吗？
是即使到现在，
我还爱着你。’
任心痛决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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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出意外，周末结尾。
